在傭兵團裏, 能開飛船的有好幾位，鞠光霽便是其中之一，讓他用巡航者號將這群人送回德蘭帝國主星, 問題應該不大。

聞鏡站在半山腰望著王宮外面混亂的局面, 薄唇微微抿了抿，問：“能給祭祀打了電話麽？”

“你想做什麽？”塞西爾蹙眉問。

聞鏡勾唇笑道：“你們不是要搞維澤麽？現在就是好機會。”

“你想怎麽做？”塞西爾凝眉, 總覺得她笑得不懷好意。

聞鏡歪著頭, 單手撐著下巴緩緩道：“讓你們的祭祀告訴你們的子民，名為維澤的人已經不能守護他們了，神將要隕落, 新的信仰即將降臨。”

像維澤說的，她要送給他的就是“挫骨揚灰”。

“喵。”裴宿抖了抖耳朵, 倒也沒再鬧別扭, 沖塞西爾下令。

塞西爾頷首, 走到一邊跟宗一打電話。

在毀掉的王宮外面，跪著不少虔誠的男女, 淚流滿面不斷磕頭，似乎在祈求神的降臨。

一直跟在附近祈福的祭祀們一步步走上高臺，宗一顫抖的雙手振臂一呼，拿蒼老又富有威儀的聲音道：“今天，我們的神隕落了！名為維澤的神隕落，他的宮殿遭到了神罰！再也不是你們的神了！”

還在哭泣的男女們緩緩擡頭望向高臺，已經有人停止哭泣呆呆望向祭祀。

“你在妖言惑眾什麽？宗一！”

這時心急火燎檢查諸多損失的維澤爬上城樓, 就見祭祀大逆不道的言辭, 疾言厲色道：“我還是西澤的神！都給我跪下！”

“舊神隕落, 新神就要誕生了。”宗一卻始終沒看他，望著腳下男女勸解道：“也沒有一個神會將他的信徒視為草芥, 這本就不是我們該侍奉的神！”

腳下男女們不敢站起來，望著城樓上的維澤瑟瑟發抖，特別是看到還有不少人持著槍械。

好像只要槍管對準誰，迎接他們就只剩下死亡。

“宗一！”維澤厲聲低吼。

然而下一刻，不知從哪兒射了一枚子彈穿插過他的眉心，他的神色還維持著暴怒模樣，可眼睛卻混濁無光，從高高的城墻上直接墜落下去，“砰”的一聲掉落在水泥地板上。

衛隊們從樓上噔噔噔下來，不斷有人驚呼慌亂著，似乎壓根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

“神死了！舊神真的死了！”有人驚呼了一聲。

接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人緩緩站了起來，再不覺得悲痛，甚至也沒覺得神滅亡多麽悲傷，反而有人大吼了一聲“我們要去尋找新神”，“新神在哪兒”，他們像一群狂熱的信徒，像要找到一個落腳點般，不斷朝祭祀圍攏。

“我們的皇族，要回來了！”祭祀胸腔裏泛著無限豪情，像一點點漣漪逐漸泛濫開，沖諸多子民道：“他們將會出現在南河！”

由於王宮一片混亂，也沒人來管聞鏡等人，她們下山後躲在一家偏僻的酒店，倒是跟傭兵團匯合了。

“好久不見，聞小姐。”斯特拉還是一如既往風情萬種，扭著臀迎接他們，掀起眉毛望了望她後面烏壓壓一群人，嘖嘖了一聲道：“還真實壯觀。”

聞鏡笑了笑，跟她打了招呼。

接著，一行人在斯特拉的安排下順利入住酒店，棠稚拿著紗布酒精要給聞鏡包紮傷口，聞鏡到底是當Alpha當久了，也知道AO授受不親，推拒道：“不用了，我自己來。”

身上有些隱蔽的地方，不適合棠稚看到。

“可是”棠稚抿了抿唇，知道拗不過，將紗布藥水塞給她，沈默了下道：“好吧。”

他轉身懨懨走了幾步，又轉身望著她，扯了扯衣擺問道：“那個聞姐姐，我有成為你的累贅麽？”

“恩？”聞鏡習慣性嗅了嗅酒精，有些疑惑。

棠稚咬了咬唇：“我被抓了兩次，每次都是你來救我，我在想我是不是成為你的累贅了？”

這是他最最害怕的事情，畢竟傭兵團裏個個都十分厲害，不像他只會添亂。

“不是，”聞鏡頓了下，見他軟糯又自責模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道：“棠棠不是累贅，棠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因為就算身陷囹圄，你也會想辦法給我留線索，無論再困難的時候，你想的都是先保護我。”

她又沖他安慰性笑了笑道：“棠棠，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額。”棠稚點了點頭，露出個笑。

他又抿了抿唇，有些擔憂問：“他們說那只貓是裴宿，是真的麽？”

“是。”聞鏡直言不諱。

棠稚沈默了下，吸了口氣鼓起勇氣問：“聞姐姐，你是不是喜歡裴宿？”

之前在王宮裏他就想問，但樁樁件件事情壓過來他不敢讓她分心，就一直拖著，今日見她戳小黑貓屁股，心裏隱隱就有種迷霧遮罩感，酸溜溜的，覺得好像是應該搞清楚。

聞鏡楞了下，沒想到他會問這麽直白的問題，腦子裏稍稍想了一圈，摸了摸下巴問：“你說的，是哪種喜歡？”

“就是”棠稚臉頰有些羞紅，懊惱道：“就是你看不到他會想他，閉上眼睛睡不著想他，睡著了還是想他，有高興得事情第一個想到他，想跟他分享好多好多東西，忍不住靠近他，做很多親密的事情”

“唔，哪些親密的事情？”

“親吻，擁抱，睡、睡覺”棠稚眨了眨眼，耳根都燒紅了，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又有些委屈望著她：“那你，你有沒有想過？”

聞鏡倏然想起唐渺渺在燒烤時跟她說的話，不能跟Omega太過親密，容易讓Omega產生別樣的心思，這當口經棠稚一提點，她開始認真思考近來的一些問題，還有乖巧嬌軟的裴宿跟她鬧別扭，還不想理她這事兒，心裏多少有些失落，眉峰微微皺了起來。

怎麽說呢？裴宿沒長在她的定制的配偶標準上，符合標準也是華壁這樣的人，但偏偏看到華壁又老忍不住拿裴宿跟他比，老覺得裴宿什麽都比華壁厲害，她有些害怕是被信息素支配導致出現的情感變化，所以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

因為，她抱著裴宿睡覺是真上癮。

親了幾口也上癮，抱抱也上癮，聞他的信息素就更上癮了。她還在思考著如何抵抗本能，真正判斷出是信息素依賴，還是真的喜歡裴宿。

她抱著胸閉了閉眼，覺得自己有點早栽了，語調沈沈道：“按照你的說法，我是喜歡裴宿。唔，應該是說還很喜歡。”

管她是不是信息素依賴，反正這輩子是戒不掉信息素了。

“你、你真的喜歡裴宿？”棠稚一顆心直直墜落下去，摔成一片片，他鼻尖酸軟，喉嚨發緊，眼底充滿了最後一絲希冀，像不相信一般又抓住她的手問了一句：“真的？”

聞鏡見他眼眶都紅了，一下子就慌了道：“就、就喜歡啊，你怎麽了？”

“你別哭啊，棠棠，我”她給他擦了擦眼淚，見他濕漉漉的眼睛裏淚花一顆一顆掉下來，著急道：“我不好我不好，是我不好，就、就你別哭啊。”

“我沒哭。”棠稚拂開她的手，只覺得心被撕碎成一片一片的，再也沒有辦法好起來了，他朦朧著雙眼梗著脖子道：“棠棠才不會哭。”

說著也不顧聞鏡錯愕，扭頭掩著面“嗚嗚嗚”跑開了，不一會兒人影子都不見了。

聞鏡沒追，望著他的背影深深望了望，喃喃道：“或許，早點拒絕要更好點。”

從上次在黑市救棠稚，她就隱隱察覺棠稚對她似乎是有些不同的，加上唐渺渺提點，又跟著她逃婚抵達艾美拉，裴宿似乎也註意到了，專程提醒她AO之間該註意的事情她甚至會不斷想起前世棠稚為了給她報仇做的那些事情

這些，都在不斷指向棠稚喜歡她，可是她跟唐渺渺只將他當弟弟，她可以給予他任何想要的東西，可偏偏只有愛情給不了。

更何況，她實在配不上棠稚。

“喵。”腳下不知什麽時候噠噠噠走過來一只小黑貓，蹭了蹭她的腳踝，十分粘人的模樣。

聞鏡拎著貓進了屋子，輕笑了聲道：“來得正好，幫我上藥？”

小黑貓又叫了一聲，“喵。”

聞鏡關門，將外套給脫掉，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她用酒精先給手臂上擦到的地方消毒，又擦了藥水，裹上紗布，那小黑貓就竄到了桌子上，蹲著心疼看著她，“喵。”

“就只會貓叫，”聞鏡咬著牙忍著疼，額頭冷汗直冒，閉了閉眼道：“你就不能趕緊變成人？”

“喵。”小黑貓有點委屈。

聞鏡頓了下，掀開眼睛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頭，又覺得好笑，湊過去親了親他充滿貓毛的臉頰，推開後見他一臉呆滯，撓了撓他下巴不禁好笑道：“你裝什麽裝啊？肯定是聽到我跟棠稚說的話了，再說了，又不是第一次親，你那麽害羞幹嘛？”

小黑貓立馬炸毛了，憤憤不平望著她，“喵！”

怎麽、怎麽這麽流氓？

“那你是不喜歡我親你？”聞鏡抽回手，垂眼繼續包裹傷口，聳聳肩道：“唉，那我以前絕對不會占你一點點便宜，也不會隨便騷擾你，是我判斷錯誤，你不喜歡我。”

“喵。”小黑貓頓時有些著急，噠噠噠踩著梅花墊湊過輕輕咬了咬她的手指，像是親吻一樣，小聲粘糊糊的“喵嗚”了一聲。

沒有，喜歡的。

好不容易得到回應，裴宿哪兒肯讓她再縮回去，心裏咕咕咕的像冒著溫熱的水，像踩著棉花似的高興得要命，又覺得像夢似的。

聞鏡放在紗布藥水，將小黑貓抱在懷裏，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摸了摸下巴，手指擡起他的小爪子迫使一人一貓對視，道：“裴宿，我喜歡你。”

小黑貓臉頰滾燙，被她灼熱視線盯著，輕輕“喵”了一聲。

“所以，”聞鏡笑了下，望著那雙黃金豎瞳深深道：“可以親、可以抱了麽？”

唔，是她的小天使啊。

小黑貓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又有些懊惱還是貓形，只能蹭蹭她的臉，跳進她懷裏像八爪魚似的抱抱Alpha，嗅一嗅她身上的柑橘味道。

聞鏡見狀哭笑不得，將貓咪拖起來，湊過去用鼻子碰了碰他有些濕濕的鼻尖，還待說了點什麽，沖她使勁粘人蹭著的小黑貓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黑毛身體逐漸呈現出白皙的皮膚，貓臉也漸漸變化成熟悉的樣子。

“！！”聞鏡一驚，摟在懷裏的已經變成了□□著的裴宿，臉頰還貼著她的臉，滑膩的肌膚入手，竟摟著裴宿的腰，被這麽貼著她喉結微微動了動，又想起那晚的春夢。

就、就挺齷齪的。

裴宿也驚了，望著聞鏡脖子都紅了，慌張下擡手遮住她眼睛，羞赧道：“不準看。”

“不看。”聞鏡掐掐他的腰，流氓的吹了個口哨：“不錯，腰挺細的。”

“你不準摸。”裴宿心臟怦怦直跳，雙腿夾著她的腰羞恥得要命，望著她的薄唇又挪不開眼。

聞鏡雙手舉了起來，寵溺笑道：“好，不摸。”

她話音一落，唇瓣就被人吻住了，對方在她唇間輾轉，她也不甘示弱扣住他的後腦勺回應，逐漸奪取主動權，一時之間竟難舍難分起來，興許是眼睛被遮蔽一片黑暗，感官倒更加敏銳，她甚至能察覺到唇齒間細微的纏綿變化。

幾分鐘後，裴宿被親得輕輕喘息，有渾身有些發顫軟在她懷裏，臉頰越來越紅。

“宿宿，別老這麽勾引我，我會把持不住的。”聞鏡隔著黑暗輕輕揉了揉他柔軟的發絲，輕輕安慰道：“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這妖精，以前不覺得現在就真太犯規了。

裴宿被一聲“宿宿”喊得心裏甜滋滋的，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兒，又親了親她裸露出來的鎖骨，小聲道：“老大才不會欺負我，就算欺負，也沒關系。”

就算標記，也沒關系。

“你別鬧，小心我真上了你。”聞鏡小小警告了下小男友，又揉了揉他的頭道：“我可舍不得，這麽隨便。”

裴宿擡眼微楞，眼睛有些酸酸的，又特別想像貓咪一樣蜷縮在她懷裏，被呵護被尊重的感覺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好，他松開手掌解放了她的視線，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抱著她。

以前他總希望聞鏡能放肆占有他，那樣他應該就能得到她的心了。

可是克制隱忍，又讓他覺得原來被人心疼得感覺那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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